袁世凱政府從組成以來,財政收支就十分拮據。1912年底,政府欠債高達1.7億多元。1914年袁世凱復辟帝制,軍政費用急劇增加,耗盡國庫,于是挪用中國銀行和交通銀行的發行準備金,迫使中、交兩行大量增發鈔票充作軍費,從而引起通貨膨脹。
政府軍隊以“不相信紙幣”為理由,要求發給現洋,袁世凱政府只好從銀行庫存中提取現銀發給軍隊,于是中、交兩行的現銀庫存大量下降,加之為政府的墊款激增,至1915年底時,中、交兩行的發行額猛增到3844萬元和3729萬元,社會上對兩行的兌換券信心已呈現動搖之勢。
為保存有限的現銀,1916年5月12日,袁世凱政府發布了震驚全國的中、交兩行兌換券停止兌現和存款停止付現的命令,引起軒然大波。中行上海分行毅然率先抗拒停兌令,將停兌令的影響減少到了最低程度。
上海中行登報通告照常兌現鈔票,抗拒停兌令
中國銀行股東為防萬一,早在1916年4月1日就成立了中國銀行股東聯合會,把股東會作為應付事變的后盾。停兌令發布后,中行股東聯合會立即發布通告強調:“環顧全國分行之最重要者,莫如上海一埠,上海為全國金融樞紐,且為中外觀瞻所系,故以為保全中國銀行,必先自上海分行始;且證之辛亥大清銀行全體瓦解,幸滬上有股東會之設立,竭全力以維持滬行,滬行因賴以保全”。
上海中行在停兌令下達之前,已有思想準備。在收到國務院停止兌現付現的命令后,上海中行率先抗拒停兌,股東聯合會立即召開會議,議定五條應對辦法,內容如下:公舉監察員2人,到行管理全行事務;請律師2人,代表股東接收全行財產;所有發行準備金也移交律師管理;登報通告,中行仍舊照章辦理,所有分行鈔票一律照常兌現;到期存款一律照付現金。
上海中行負責人宋漢章、張嘉璈把嚴守銀行信用放在高于一切的地位,他們在抗拒停兌電復政府時表示:“愿盡一切力量,將庫中現金兌至最后一元,始行停兌”。上海中行率先抗拒停兌,也面臨著諸多困難。最大問題便是,北京政府可以違抗命令為由,將上海中行負責人免職,則上海中行抗拒停兌的預定計劃便難以實施。于是上海中行負責人宋漢章前訪上海會審公堂法官,征詢有何方法可使現任經、副理有數日時間留行繼續工作,以抗拒停兌命令。法官認為,中行利害關系人可以假裝尋找緣由起訴中行經、副理,在訴訟未判決期間,北京當局不能逮捕現任經、副理。上海中行便依計行事,未出差錯。
5月12日,袁世凱政府的停兌令正式公布,給上海金融帶來了一次歷史上最嚴重的“恐慌”,也是上海中行經受嚴峻考驗的第一天。一清早,上海分行門前就擠滿了擠兌顧客。張嘉璈在“自述”中說道:“晨8時由私寓赴行辦公,行至距離行址三條馬路時,即見人已擠滿。勉強擠到行門口,則擠兌者何止2000人,爭先恐后,撞門攀窗,幾乎不顧生死。乃手中所持者不過一元或五元鈔票數張,或二三百元存單一紙。”
5月13日是星期六,上海分行登報公告延長辦公時間,下午照常開門兌現,當天擠兌人數減為400多人。
5月14日是星期日,上海分行特別開門半日進行兌現,擠兌者已減為不到一百人。
上海中行登報通告延長營業時間收兌鈔票
5月19日,擠兌風潮完全平息。
停兌令給全國的金融業帶來了災難深重的影響。北京市場發生恐慌,物價飛漲,當鋪止當候贖,商號停止交易,市況十分慘淡。上海金融市場更是混亂異常,南北市各錢莊因洋厘飛漲,對于紙幣只能暫不收兌,部分銀行因現款短缺,直至停業。
在停兌風潮中,中行員工抱定“寧可刑戮及身,不忍茍且從命”的決心,堅決抵制停兌。在上海分行的帶動下,太原、漢口、九江等地的分行也紛紛拒絕執行“停兌令”。中行抗拒停兌取得勝利,提高了中行兌換券的信用,使中行聲譽大振,備受社會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