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3日，共青团广州市委员会在中山大学举办“领航有约—经济新常态下的新机遇”论坛。中银国际首席经济学家曹远征就中国宏观经济、自贸区、产地产等议题做了精彩讲述。

广东自贸区已揭开面纱，南沙跻身片区。在曹远征看来，相比较而言，其他自贸区不具有上海自贸区的开放性。当记者提问广东自贸区南沙片区如何提升吸引力时，曹远征表示，南沙应着力提高投资便利化。

谈宏观经济四大因素致经济下行

在曹远征看来，中国经济下行超预期，并不是下行的速度多快，而是下行的时间之长超出了预期。

当下，中国宏观经济再次走到了一个关键十字路口。根据数据统计，中国经济自2010年第三季度开始至今，已保持了十几个季度下行态势。

在曹远征看来，中国经济下行超预期，并不是下行的速度多快，而是下行的时间之长超出了预期，不再是一个纯粹的周期问题，而是有更多的结构性的问题，是趋向一个周期性的波动。

那么，到底是什么因素引起了中国经济持续如此长时间的下行呢？

在曹远征看来有四大因素：第一，世界经济低速增长，意味着出口导向必须转向扩大内需。我们现在看到的温州中小企业倒闭现象，表面是融资难问题，核心问题是订单没有了，没订单借的钱就还不上。这反映的是世界经济可能长期低迷。

第二，劳动力成本提高，农村剩余劳动力不再充裕。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工业部门转移，从1993年起在中国凭借廉价劳动力赢得了“世界工厂”地位。20年以后，45岁以下的农民工一半以上已经进入非农部门，过了这个临界点，就意味着农村劳动力不再充沛，工资水平就会大幅上涨。

中国经济增长的下一步挑战，是提高劳动生产率，而不是大规模投入劳动力。这个挑战是深刻的，冲击将是全面的。提高劳动生产率是所有民企的难题，这跟过去30年是不一样的。

经济下行的第三个影响因素，是人口红利的消失。中国的人口结构变化是全球最快的，第六次的人口普查表明，中国的人口出现了急速的老龄化。

“中国过去的经济增长是由投资驱动的，是由储蓄带来的，人口的老龄化，暗含的意义就是储蓄的下降，意味着储蓄是投资来源，投资驱动的经济就受到了严峻的挑战。”曹远征指出，这在另一方面也会是一个好消息，工资的普遍上涨，将促使消费成为中国新时期新的发动机，这是中国的过去35年没有见到过的重要因素。

第四，资源耗费型经济增长已经玩不下去了。2012年中国石油进口依存度已达58%，随着居民消费升级，工业化城镇化推进，石油消费还将快速增加，而全球能源供应日趋紧张。土地资源也紧张，2011年，中国人均耕地面积仅为1.35亩，不及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环境问题形势严峻，大城市频现雾霾天气。“这些现实在迫使转变经济结构。”

中国经济必然而且已经进入新阶段了，新阶段就是经济的潜在增长率告别两位数的高速增长。“下到这个台阶之后能否站住脚，并持续平稳地增长相当长的时间，这是个挑战，有赖于结构的调整，结构调整必须依赖改革。”

谈结构转型经济出现了新迹象

曹远征认为，目前中国真正在进行的结构转型，经济出现了新的迹象。

中国经济的短期动力机制正在由政府主导的投资驱动型经济转向市场需求驱动型经济，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一定程度上这导致了目前短期宏观经济涨幅变缓。

目前中国经济出现了新的迹象，第一个迹象是居民收入的增长，尤其是在广大农村地区。“房子卖不掉，但装修和家具业却很红火，这些家具卖到了哪里呢？农村。我服务的中国银行原来是老三，现在被农业银行超过了，为什么呢？农民收入增长了。”按照曹表示，2014年农村的经济状况预示了消费的增长和市场规模的扩大，但这种趋势目前还比较微弱，只能称之为“嫩芽”。
经济新迹象的第二组指标是服务业增加值和工业增加值发生了深刻的变化。生产性的服务业、高端服务业，如互联网金融、物流、医疗、养老、教育等新行业，成为了中国经济新的增长点，是又一个“嫩芽”。

经济新迹象的另外两个指标，分别是研发经费占GDP的比重和区域间部经济发展的平衡。研发经费的不断投入，加快了中国技术进步的步伐，“这是中国的经济增长的希望，劳动生产力的希望。”曹远征认为。

但在这些“嫩芽”长成参天大树之前，是中国经济转型比较尴尬的时期，这个时期需要宏观调控的预调微调。由于旧常态还占着经济的主要成分，因此还要维持，同时还要为新常态提供适宜的温度、环境、条件。

谈自贸区上海是池子，南沙是管道

上海自贸区的全称是“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中国”二字意味着这个自贸区是独一无二的，其他自贸区不具有上海这样的开放性。

去年，备受外界关注的南沙“金融15条”正式发布。在外界看来，这对于广州南沙新区、广东乃至全国都有巨大而深远的意义和作用。

有业内人士认为，无论是开放程度还是创新力度，“南沙金融15条”都比不上上海自贸区，尤其在双向跨境人民币贷款方面。

那么，金融政策是否会影响自贸区吸引力呢？曹远征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不会。他认为南沙等自贸区与上海自贸区不同，上海自贸区是为了试验金融改革，而其他自贸区更多的是为了投资便利化。也就是说，未来能否冲破外商投资限制，以吸引高端制造业落户，将是自贸区的头等大事。

过去本币可兑换是发展中国家的一个传统难题，因为本币可兑换，外资可以自由进出，一旦外资大幅流出，就会造成金融和经济困难。这就是亚洲金融危机的教训。于是资本管制成为不得已的选择。目前，人民币的跨境使用，使国际资本可以以本币流动，部分解决了经济全球化中资本流动问题。与此同时，由于本币和外币还不可兑换，又能克服外资以外币形式频繁流动带来的冲击。这为上海自贸区提供了一个新的机会。

本币流动带来的经济效果是汇率自由化，汇率自由化一定会传导到利率上，推动利率市场化，汇率自由化和利率市场化的结果是形成各种各样的金融产品体系，因此上海是个本币中心。上海和广州不同在于上海是个池子，池子可以定价、可以交易。而南沙是管道，金融产品可以在这里流通。

谈房地产房地产或迎来历史拐点

曹远征分析，中国的房地产正在发生深刻的变化，并已经到了历史拐点。

从2012年开始，中国新进劳动力以每年二三百万人的速度下降，也就是年轻劳动力在减少。这导致对住房的刚性需求减少。什么是刚性需求，婚房就是刚性需求。房价“疯长”的趋势开始发生变化。人们对楼市预期发生变化，从而投资者的行为也在发生变化。今年不少资金从楼市涌入股市，其中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离开了房地产。

房地产市场的降温，也导致各界对房产商资金链及银行风险的猜测。从2014年年底开始，中国多地出现“开发商资金链断裂，楼盘遭银行拍卖”传言。对此，曹远征明确表示，楼市不振的确会导致银行风险增加，但从整体上看风险较小。

曹远征认为，随着房价趋势的转变，房地产业开始回归本质——住房需求。住房需求和就业等个人发展机会密切相关。这意味着，在就业机会较多的一二线城市，房价有可能继续上升；而三四线小城市的房地产市场则面临更大的下行压力，同时也会给银行和金融业带来一些新的挑战。

不过他始终强调，银行发放的房地产开发贷款很少，即使有坏账，比例也非常小；而按揭贷款方面，由于中国购房首付比例高达30%，只要房价不出现极大的下跌，就不会出现大面积的断供。“对于银行来说，风险是可控的。”曹远征说。

来源：南方日报  陈思勤  张晶  2015-03-24